再见杀人鲸

第二次见到Shamu，是在上个月的圣诞节前的周末。趁着我们的入门票未截止之前，再次造访圣地亚哥海洋世界。

这次，看完Shamu表演后，我们走到旁边的Shamu水族馆。对外敞开的水族馆，让游客人未到就先远远看到了Shamu庞大的身影，然后发出一阵阵哗然声。

我隔着数寸厚的透明塑料板，看着它巨大光滑的身体在我面前悠游而过，仿佛触手可及。

很多小孩都看得眼瞪目呆，痴迷了。

杀人鲸（英文Orca / Killer Whale），學名叫虎鯨/ 逆戟鯨（Orcinus orca），是哺乳纲鲸目海豚科。它是海洋里的顶级捕猎者，除了一般鱼类、企鹅、海豹、海狮和海豚，连鲨鱼和其他鲸鱼都不放过，所以被称为‘杀手’（Killer）。听来似乎残暴，但这是大自然维持生态平衡的方法。它没有确凿的杀人记录，所以‘杀人鲸’的译名对它有点不公平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 Shamu其实是美国的几个海洋世界（SeaWorld）里的虎鲸的‘艺名’。除了加州的圣地亚哥（San Diego，California），在佛罗里达州的奥兰多（ Orlando，Florida） 和德克萨斯州的圣安多里奥（San Antorio，Texas）的海洋世界，有表演用途的虎鲸都以Shamu作为Last name（姓氏）。

圣地亚哥海洋世界里共有七只虎鲸，我们眼前的这只，它的First name（名）是Corky，所以它的全名是Corky Shamu。

Corky现在45岁，于1969年四岁时被捕，是被捕获的鲸鱼中生存得最久的。



Corky体重8000磅，身长（从头到尾）19尺，高（由腹部至背脊）6尺。它每天吃鱼约200多磅，还喜欢吃雪球。没错，就是snowball。

Corky是雌鲸，曾怀七胎，每个宝宝都活不过六个星期。

虎鲸背部黑色，在深色的水面上不容易看得出来。其腹部白色，从水底往上看去，也很难被其他海洋生物发现，方便它捕猎。它的眼睛长在头部椭圆形白色部分的前面，即嘴巴的后上方，而不是在白色部分里面。

一只Shamu，大概只需几个月的训练，就可出场表演。而一位训练师，则需几年的学习，才掌控好技术。曾经有训练师被Shamu意外致伤，但这不妨碍海洋世界里Shamu的表演。

根据讲解员，Shamu听不到频率低的声音，所以开始接受训练时，训练师是以哨子来指挥。做对了动作，就以鱼作奖赏。这和人类的教育心理学同样道理。

看到Shamu表演的优美体态，看到训练师和Shamu充满默契与合作无间的表演，许多人和我一样，内心是满满的感动——人类和动物，只要互相信任，大家就可彼此相依、互相依赖、创造奇迹，就如表演主题——Believe。

然而，回来后，电影《Free Willy》里头的情节不时涌现我脑海，一些疑惑与不安隐隐约约徘徊心头。然后这两天我上网看了一些资料。

由于虎鲸黑白相间的美丽身躯和聪明的头脑，它被人类捕捉来作为娱乐表演盈私利之用。被捕过程中，许多鲸鱼受伤、死亡。被捕获后，有不少也因对环境适应不良而死伤，然后被遗弃。

在世界各地的海洋公园里表演的虎鲸，就好像被拐走的孤儿，远离了它们的家族，被囚禁在小小的水池，忘记了大海的辽阔、忘却了求生的本能。

     

《Free Willy》里头的虎鲸 Keiko ，虽然后来被放回大海，但已无法辨认自己的家族，最后死在茫茫大海中。无论如何，这也总好过死于人类贪婪自私的世界吧？

世界各国的海洋公园都声称他们是‘保育和教育’的机构，然而，在我们随着Shamu的表演而拍手喝采时，我们无法知道那背后是否也隐藏有许多不可告人的内幕。因此，有人展开了‘解放 Corky’ （Free Corky Campaign） 的运动。佛罗里达州也有‘让Lolita回家’计划（The Lolita Come Home Project）。（注：Lolita 是该州海洋世界里的另一只Shamu）

在网上看到一名已故的著名法國海洋學家、作家與電影制作人庫斯多 (Jacques-Yves Cousteau)说得非常好的一句话：“如果我們能通过觀察豢養的海豚而獲益，那麼只要觀察在幽閉的監獄裡的犯人也可以研究人類了。”

我突然感觉自己像个刽子手、帮凶，和其他观看鲸鱼表演的群众一样，在慢慢地扼杀鲸鱼的生命，甚至灭绝虎鲸的族群。我感觉惭愧。

如果有一天，外星人来将你的孩子或家人从你身边硬生生抢走，训练一番后让他在另一个星球作演出，借此娱乐并‘教育’其他外星人，美其名是‘研究人类’及‘促进外星人和地球人的关系’。试想像一下：你会是怎样的感觉？而那些虎鲸被人类捕获时，它们的父母亲及家人是否也伤心欲绝？

想至此，我毅然对女儿说：“以后我们不要再去看Shamu表演了！”

如果有那么一天，所有Shamu都被释放回海洋，我会依依不舍地含泪跟它们挥手道别。不，我应该含笑祝福它们，告诉它们说：“海洋才是你们的归宿，回家去吧！”

如果我们有再见的一天，那就让我们相逢于辽阔无边的汪洋大海上吧！